清晨五点五十,天刚亮,窗边的云像把未摊平的棉被。有晴在闹钟响之前醒来,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那道淡影,像昨夜的句点。手机上没有新邮件,反而让她更能听见屋内的声音:水壶将沸未沸的嘶嘶声、雨生赤脚踩过木地板时小心翼翼的节奏。
「豆包要不要加一点酱油膏?」他在厨房问。
「要,甜一点。」她把门禁卡塞进外套口袋,顺手把规则本也放进包里——她知道今天它会派上用场。
早餐没什麽聊天,但不是冷。像两个人各自在心里把今天的流程重念了一遍:外接y碟、truth.zip、/2019、/hospital、/tract、/2020、律师……她捧着杯子喝最後一口咖啡,杯底的微苦贴着舌根不走。雨生看了她一眼,替她把杯子接过去:「走吧。」
电梯里的镜面照出两张有点苍白的脸,却也照出同样的姿势——肩并肩、手里各拿一半的资料。捷运清早的人不多,他们选了角落站好。列车进站、出站,报站名的nV声一直很稳,有晴忽然想到:如果真相也能像这样照表宣科该有多好。她偏头,看见雨生正在默背什麽,像在把时间线的节点钉紧。她伸手扣住他的指背,他也回握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。
律师事务所在一栋安静的老楼里。会议室的玻璃隔音做得很好,推门进去像踏进一汪温水。中年律师姓刘,乾净的衬衫与黑框眼镜让人安心。他没有寒暄太久,开门见山:「把档案接上来吧,我们一个一个看,先分:能公开、不能公开、有风险、可法律处理。」
雨生把外接y碟cHa好,断网,打开truth.zip。压缩档解开的那一刻,有晴听见一声很轻的「叮」,像喉咙里有一颗小石子落地。萤幕上跳出五个资料夹名:/2019、/2020、/hospital、/tract、/misc——昨晚的排列。
「先从**/misc**。」刘律师点点滑鼠。里面是街拍、收据、通联截图。「这些单看没杀伤力,但能被拼成叙事。建议不主动提,必要时承认日常背景即可。」他把便签纸上画了一个方框,写:可承认/不延伸。
接着开**/2019**。是工作邮件、内部会议记录、事故通报。「来源不乾净,应是内部流出或代理人手上外泄。」刘律师语气平,「但内容对你们不利吗?目前看来没有捏造,只是片段。片段是最危险的——它会引导想像。」他把这一夹标为有风险需叙事补全。
「/hospital?」雨生自我先说明:「是真实就医与陪同纪录,关键处被涂黑。」
刘律师打开,看了几张,点头:「只能证明有人受伤与你曾经陪同,看不出医疗细节与人名。我们不能也不该补上那些人名。但你们可以用中X语句:事故造成他人伤害,我方持续履行协议中的经济责任。」他写下:能公开不涉yingsi细节。
萤幕上还剩下两个资料夹。空气在此时慢了一下。
/tract。
刘律师没有立刻点开,先抬头看两人:「我打开,但你们记住:看见不等於要说,能说不等於该说。我们的原则是:用你们的语言、说你们该说的范围,把节奏握回来。」
资料夹里是协议影本的扫描件,角落有红sE「未公开」水印,另有几封往返的法律信。「来源几乎可以确定来自代理链中的某个环节。」刘律师眼神一冷,「你们可以先保留法律追诉权,寄出存证信函,要求删除与交代来源。对外公开时,避免引用影本,仅述存在协议、持续履行、涉及他人yingsi三点。」
有晴一直坐得很直,这会儿背靠在椅背上,像把心口那块y板慢慢放下。她看向雨生;他回看她,眼神像「我在」,又像「我们在」。
最後是**/2020**。滑鼠停在资料夹图示上,像停在一格薄冰。刘律师问:「要看吗?」
雨生x1了一口气:「看,一起。」
点开。里面是他离开l敦前後的机票、租约终止单,以及几封写得很慢、很诚恳的英文邮件——他写给对方与对方家属的,句子不漂亮,却有一种笨拙的稳。还有几张帐款汇出纪录,与他记忆中的数字一致。
「这一夹可以是你们的骨架。」刘律师说,「它证明离开不是逃、责任没有断。但请记得,公开的不是人名,不是细节,是态度与事实线。我的建议是:你们以我们的口吻,发一则**告知界线的声明**,三段式——
第一段:我们理解大家关心,但请给我们与第三人yingsi空间;